1954年,人民文学出版社以副牌作家出版社名义,出版了新中国第一个《西游记》标点、注释整理本。时光荏苒,2024年小说《西游记》整理本已出版七十周年。日前,人民文学出版社推出了《西游记》整理本七十周年纪念版,特别收录了二十世纪八十年代著名画家李少文先生绘制的《西游记》插图,由北京大学中文系教授、著名古典小说研究学者刘勇强作序。
从中国动画史上的丰碑之作《大闹天宫》到刻在一代人暑假记忆里的电视剧《西游记》再到如今引爆话题度的游戏《黑神话:悟空》,《西游记》为何能够成为中国众多古典文学作品中最受改编欢迎的文学作品?
走进原著世界
《西游记》的故事从何而来?
“寻穷天下无名水,历遍人间不到山”,对于大部分人而言,谈及《西游记》故事,一言以概之就是唐僧师徒一路斩妖除魔前往西天取经。唐僧的人物原型是唐代高僧玄奘,《西游记》的故事某种程度上也能说是根据玄奘到印度求法这一历史真人真事为素材创作的,玄奘撰写、辩机编次的《大唐西域记》就记载了玄奘游历的西域国家的经历和一路上的风土人情,不过玄奘没有写他本人求法路程的艰险,这也为后世的想象提供了空间,在现在我们熟悉的《西游记》故事中还能看到《大唐西域记》中记载的一些异域故事,比如《大唐西域记》中写到的只有女子没有男子的西女国,后来演变成了《西游记》里女儿国的传说。
刘勇强在《西游记》序言中指出取经题材文学化的定型始于《大唐三藏取经诗话》,该书有十七节,第二节中就出现了猴行者,一行七人经历十几个国度和取回佛经。这本书的情节与《西游记》并不相同,不过能找到一些渊源,在《大唐三藏取经诗话》中就已突出描写了猴行者神通广大,英勇非常,初具孙悟空的雏形。
到了元代,出现了现存最早的取经题材杂剧《西游记杂剧》,这一杂剧的情节更加接近我们现在所读到的《西游记》,里面出现了收伏白龙马,孙行者、沙和尚、猪八戒与唐僧西行,经历了火焰山磨难等等。孙行者的神通广大进一步神话化了,火眼金睛、铜筋铁骨、耳中可取金箍棒、一筋斗十万八千里等技能开始出现。
如今我们阅读的《西游记》上写的作者署名为吴承恩,实际上现存最早的《西游记》版本上,只署着“华阳洞天主人校”,没有作者名,鲁迅、胡适等人考证认为“华阳洞天主人”应当是明代文人吴承恩,因而此后排印的《西游记》才印上了吴承恩的名字。
杨洁导演版《西游记》
未解之谜:孙悟空为啥是个猴?
在安西榆林窟的西夏壁画《唐僧取经图》上我们已经可以看到唐僧、猴行者和白马,在今天的《西游记》中,唐僧和孙悟空也是取经小队中的灵魂人物,但有趣的是,一方面在历史的演变下唐僧的人物形象从坚定虔诚、勇敢无畏的原型玄奘法师变成了虔诚但是庸弱无能的形象;另一方面,孙悟空的原型是什么?为什么孙悟空是猴子而不是别的什么动物至今仍是一个未解之谜。
鲁迅认为孙悟空的形象来源于唐传奇《古岳渎经》中状若猿猴的水怪无支祁,而胡适则认为孙悟空形象的形成可能受到印度史诗《罗摩衍那》中猴神哈奴曼的影响,陈寅恪在《西游记玄奘弟子故事之演变》一文则提出玄奘既然真有其人,孙悟空形象可能也从佛教故事中来,《贤愚经·顶生王缘品》的故事和《罗摩衍那》中的猿猴故事混合在一起变成了孙悟空大闹天宫的源头。季羡林则认为孙悟空形象可能是哈努曼猴神和水怪无支祁的“混合”产物,但另也有说法认为在佛教史上孙悟空和唐僧一样都有真人原型,孙悟空的原型是一个叫释悟空的僧人,他是京兆云阳人,原姓车,名奉朝,是后魏拓跋的远裔,也曾出使西域学习佛法。
尽管孙悟空猴形的来源并没有很明确的答案,但能够确定的是我们熟悉的孙大圣形象是在江苏确定下来的,《西游记》流传最早的刊本是金陵世德堂本,卷首有《刊西游记序》,序前题“秣陵陈元之撰”,正文每卷首第二行下题:“华阳洞天主人校”,今日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的《西游记》均以此书为底本。
万籁鸣导演动画《大闹天宫》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大圣
纵观中国古典文学名著,《西游记》称得上是改编衍生作品最多、海外传播范围最广、海外国家改编版本最多的中国古典文学名著,在国内中国电影刚刚开始发展之初的1927年,导演但杜宇就以《西游记》故事为蓝本拍摄了电影《盘丝洞》,至今国内的《西游记》衍生电影、电视剧、动画、戏曲、游戏作品数量数不胜数。
但杜宇导演《盘丝洞》
在海外《七龙珠》《魔法悟空》《最游记》等影视、动画、游戏改编衍生作数量也相当的多。众多改编作品中,孙悟空这一形象尤其受到改编者们的喜爱。刘勇强认为,孙悟空的卓荦不群不仅在于他体现了非凡的英雄品格,还在于他具有强烈的自我意识,他突破了固有的英雄观念及小说塑造英雄的传统模式,带有除暴安良、见义勇为的江湖好汉特点,他既肩负着匡世济民的伟大责任,又不断追求着自我的价值,两者在他身上得到了完美的结合。
《黑神话:悟空》官方原画设定
《西游记》所包含的迁善改过、勇猛精进、以臻完美的哲理使之具有超越时空的思想、艺术魅力,而齐天大圣孙悟空身上正寄托着属于国人的超级英雄梦。
南京夜生活/紫牛新闻记者 沈昭
校对 盛媛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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